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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依弘 依旧弘扬京剧
时间:2011-02-12 11:02:36 来源:新民晚报



她把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改编成新编京剧《圣母院》,带着《梨花颂》站上维也纳金色大厅的舞台,扮演的虞姬出现在谭盾创作的多媒体交响音乐剧《门》中;她扮相俊美清丽,嗓音宽亮动听,武功扎实稳健,跳的恰恰、伦巴加斗牛舞曾惊艳《舞林大会》全场,她就是上海京剧院当家“梅派”青衣史依弘。

兔年新春,史依弘要唱“程派”《锁麟囊》。这是过年反串戏?只唱折子?答案是“不”。虽然在春节期间推出,但绝不是只图热闹的反串戏,更不是单唱其中一折,而是全本《锁麟囊》, “《锁麟囊》是唯一一出让我感动落泪的京剧。”史依弘说。

2月12日、13日,将在逸夫舞台演出程派名剧《锁麟囊》的史依弘,在排练间隙接受了本报的专访。走下排练场的她,亲切、真实、时尚,向我们讲述她的戏剧人生。

1 不同诠释 程派大戏

史依弘22岁那年,李世济老师来上海演出《锁麟囊》,她坐在台下,被深深地震撼了一下。最近,和台湾著名编剧王安祈的一次聊天,也触动了史依弘。传统老戏,剧本起承转合完整严谨的首推翁偶虹先生的《锁麟囊》。之后,制作人三次和史依弘提起演出《锁麟囊》,她都没吱声,直到第四次,史依弘才说:“给我顾正秋老师的碟片,我回去看看。”

顾正秋是上海戏剧学校正字辈毕业生中的头牌旦角,拜梅兰芳先生为师,以程腔梅唱《锁麟囊》享誉台湾,每演必满。看完之后,史依弘豁然开朗:“好戏本当人人可演,也应有各样的创作。”于是,史依弘开始向程派老师李文敏学习此剧。“如今,活跃舞台的程派青年演员,从南至北,几乎没有一位没学过李文敏老师教授的《锁麟囊》。”

唱腔、念白、动作,李老师完全以教导程派专业演员的标准要求史依弘,以史依弘个人的嗓音条件,帮她找出了特殊的发音:自然舒服不做作,凝神讲究又不夸张。

“《锁麟囊》虽是悲剧,但严格来说还是喜剧,从喜剧开头,经过人生彻悟,以喜剧团圆结束,在新年演出,再适合不过了。”史依弘说,“春秋亭”之前,绝对是喜气的,富家千金出嫁,喜气洋洋,决不能在腔调、念白中露出悲苦,更不合适以悲戚的面容来预告将来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使沦为老妈子,还是应有出身富贵人家的豪气与对贫穷的淡然。“可以说,这是个人生大转折,大喜大悲后,认识到了人间的很多冷暖,懂得了人生的悲苦。”

2 体操改行 武旦开蒙

说到入行,史依弘并不像大多数梨园子弟那样承的是家业。史依弘小时候学的是武术和体操。数次受伤恢复后,有人推荐她去报考上海戏曲学校。然而,投身梨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从小没受过戏剧艺术熏陶的史依弘,能行吗?那次,史家很慎重地开了个家庭会议。“我外公觉得尽管家里没戏剧传统,只要喜欢就不要拦着。其次,现在演员地位高了,国家也很重视培养人才。”于是,10岁那年,史依弘顺利地考上了戏校。“可能我的腰腿功比别人好、模仿力也不错吧。”史依弘回忆起了当年的考试,觉得自己很幸运。要知道那年报考京剧班的学生有3000人之多,而录取的只有17人。

史依弘由武旦开蒙,师从著名武旦张美娟。武旦是京剧旦角中最苦的行当,从手眼身法步一招一式的规范训练到一出一出剧目在舞台上的展现,师生二人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艰辛。张老师对于艺术的尊敬和执着深深影响着依弘。虽然依弘是班里的优等生,可是嗓音不好却是张老师最发愁的事,她知道好嗓子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重要。于是,张老师听说卢文勤先生在研究戏曲声乐方面卓有成就时,毅然把史依弘托付给了卢老师。

那是1985年的一天,张老师带着史依弘来到卢文勤老师家。听史依弘唱完两段后,卢老师竟说,他有信心把史依弘培养成很好的梅派青衣。张美娟高兴极了,她从没想到自己的弟子能成为梅派青衣。

此后张老师只专心教武旦戏,遇到武旦戏的唱腔部分,她也让史依弘跟随卢文勤学习。有200多年历史的京剧特别讲究师承,但张美娟没把史依弘揽在自己身边,这在梨园行里是很少见的。

3 转行梅派 改学青衣

“学‘梅’对一个武旦演员出身的我来说尤为艰难,要把唱和打两个环节融合到一起就更难了,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梨园行里,隔行如隔山,武旦和青衣,中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要成为梅派青衣,史依弘要下的功夫,比一般的青衣演员多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史依弘说:“我是从武旦过渡到刀马旦再到花衫,然后是花旦,接着是昆曲的闺门旦,最后才是青衣。只有经过这个过程,站在那里唱心里才不慌。否则形体是空的,手没地方放,眼睛没地方看,武旦动惯了,要静下来唱,很难。”这个过程史依弘走了十几年。其中跟随众多老师和名家学戏。

戏曲界教学惯用口传心授法,给史依弘上课,卢老师从不开口唱,总让她听梅兰芳的录音,然后,用声乐学的方法逐一分析、讲解。一句《玉堂春》中的导板“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史依弘就学了整整半学期。年幼的她不理解:“为什么老让我听梅先生,您为什么不唱给我听?”卢老师正色道:“我有什么资格唱着让你学?你只有听梅先生的原版唱腔,你才能取法乎上,得乎其中。”

说实话,史依弘一直有些半信半疑,直到又一次,她的嗓子突然哑了,连话也说不出来,而当晚就要唱全本《玉堂春》了。史依弘哭着跑到卢文勤那里,卢老师对她说:“不哭了,从现在起,你要相信我,要有信念,我保证你20分钟内声音完全正常。”那次史依弘这个武旦唱了全本《玉堂春》,还博得了满堂彩,这也让史依弘彻底服了卢老师的声乐教学方法,并向着“梅派”的道路努力前行。

4 成功“双出” 次年“摘梅”

进京剧院后,史依弘依然风雨无阻地每天去卢文勤家学唱。“我当时住在杨浦区,每天骑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京剧院,下班后再去卢老师家。其实我一点都没觉得路上累,因为我戴着耳机,一路听梅兰芳先生的录音带,现在回想起那段记忆觉得特别美。”一次,史依弘在路上很陶醉地边听边唱,在路口等红灯时,有个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好奇地问:“你在唱京戏?”史依弘一脸惊讶:“啊?我唱出来了?”司机说:“太有意思了,你小小年纪居然在唱京戏。”

要成功转行青衣并没有那么容易,外界的干扰非常多。爱看文戏的观众,常常戴着有色眼镜审视她。史依弘一走台步,底下议论开了:瞧,脚步走得多快啊,到底是武旦走的台步;她很收敛地抖一抖水袖,议论又来了:这水袖抖得多武气啊,哪像青衣?她一转身,底下更是有人连连摇头:这转身也太溜了,没青衣的派头……重压之下,很多人会选择退缩,但张老师和卢老师始终支持着史依弘。就这样,在老师的指导和关怀下,史依弘慢慢悟出了梅派的真谛,什么是美的、是圆润的,什么是雍容华贵的。

1993年,剧团突然通知史依弘,让她在人民大舞台演“双出”:前面演武旦戏《火凤凰》,后面演梅派戏《贵妃醉酒》。接到任务,卢老师比史依弘更紧张,他明白,如果这次史依弘演砸了,说不定就得永远和文戏说再见。但那次,史依弘不负众望,《火凤凰》演得炽烈火爆,《贵妃醉酒》则仪态万方。观众的舆论转向了,大家说她这梅派青衣嗓子好,唱得入味。于是,史依弘唱文戏的次数多了起来,从《霸王别姬》到《天女散花》,再到《穆桂英挂帅·捧印》……1993年,上海京剧院还为她度身定制了一台新戏《扈三娘与王英》,她塑造的扈三娘,将花旦、花衫、青衣、刀马旦等表演元素融为一体。第二年,专家们把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的荣誉给了史依弘。那一年,她22岁。

5 精选唱段 推出唱片

史依弘说,自己是个不满足现状的人,她从没停下过创新的脚步。“唱传统戏唱得好的演员太多了,我觉得没有创造不行,不能唱了老先生给你的东西就算行了。”这些年,史依弘的代表作很多。在新编连台本戏《狸猫换太子》中,史依弘塑造了善良伶俐的宫女寇珠;现代戏《映山红》中,她文戏武唱,塑造了女共产党员梁玉梅;交响京剧《大唐贵妃》中,她载歌载舞,塑造了多才多艺的杨玉环,她还将雨果的名著《巴黎圣母院》搬上京剧舞台……

今年1月,不安于现状的史依弘出版了交响京剧演唱专辑《史依弘珍藏珍藏史依弘》。“我一直想把近几年创作剧目中的一些唱段录制成唱片和热爱京剧的戏迷分享。也有很多观众问我哪里能买到《梨花颂》的唱片,他们想学唱。史依弘说,这次,她选了一些她认为大家喜欢的唱段,有耳熟能详的《贵妃醉酒》“海岛冰轮”、《霸王别姬》“看大王”唱段,还有《狸猫换太子》《圣母院》选段,再特别收录了史依弘个人喜爱的《黛诺》选段,还有京歌《梨花颂》《哥哥你走西口》等。同时碟片还附有一张伴奏唱片,这样,喜爱的人可以自己练习和过瘾了。

新年了,史依弘又在酝酿很多事,“我会学几出昆曲戏,排几出新的剧目,翻新一些老本子。”她说兔年会是她很忙碌一年。艺无止境,需要继续学习和努力。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一直“依旧弘扬京剧”。(王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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